天津二中院 朱思群
元 宵
安宁的村庄在一年中沉寂太久了,此刻仿佛是一次集体的狂欢。阳光洒下一袭温柔,秧歌队的三角旗帜在风中猎猎飘扬,场内彩绸飞舞,鼓声四起,场外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,欢快的氛围弥漫在张辛庄村上空。
今天是正月十五,张辛庄村村委会和驻村工作组组织的民俗展演正在进行,邀请了马庄、达村、南蔡村、本村四支队伍,在村里为村民们轮番表演。队员们锦装绣裹,头上戴着花,脸上抹着红,手拿彩扇,在柔和的阳光下,像一只只蝴蝶翩翩起舞。她们的快乐,从心里满满地溢出来,毫不遮拦地映射在脸上,荡漾在四周。男人们用力地敲着锣鼓,把村庄搅得热气腾腾,那锣鼓声像一瓣一瓣炸开的花朵,发出着芬芳,飘散在空中,村民们仿佛是嗅到花香的蜜蜂,从街道、从小卖部、从家里,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过来,渐渐地围成了一个圆弧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,心里开着花,整个村庄似乎在欢快中轻轻摇晃。
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,就知道扭秧歌在农村多么受欢迎。秧歌是北方乡村文化的一个标志,无处不散发着浓浓的民俗味,在村民行为日益分散化、个体化的当下,俨然成了聚拢人心的一座桥梁。此时的队员是绝对的主角,是众人瞩目的“明星”。围观的人群观看别人表演,也被别人观看,他们欢笑着,指点着,共同组成一道别样的风景。
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很多这样的镜头,也没觉得怎么样,可真的身临其境,感觉却截然不同,就如同在球场看球、茶吧饮茶,那份惬意真真切切,妙不可言。赶毛驴登场了,一只只毛驴打扮得鲜艳夺目,列队前行,喜庆异常。一个“丑脸”粉面朱唇,毡帽上直立一根笊篱辫 ,与一妇女周旋,似挑似逗,似舞似扭,十分滑稽,令人捧腹。穿着一身黄袍的渔夫,长髯一尺,腰系红绫,刚刚表演完毕在一旁休息,突然仰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,刹那间感觉一个“古人”复活了,活生生地站在你身旁,一种时空穿越之感顿起,让人忍俊不住地想笑。张辛庄村也有一支秧歌队,叫同心秧歌队,由20多位中老年组成,最长的71岁,最小的也近50岁。今天是她们的主场,所以扭得格外卖力,闹得格外欢腾,较量与比拼隐约可现,却不漏一丝端倪。欢腾在继续,此时此刻,人群尽情地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漩涡里,感染着,陶醉着。到了晚上,欢庆进入高潮。“东风夜放花千树”,到处礼花绽放,村与村之间遥相呼应。璀璨的烟花是一座座村庄欢快的表情,是一颗颗跳动的心灵,是心太饱满之后一次集体的亢奋,升腾,爆炸,如天女散花,把村庄覆盖、点亮,仿佛要把一年的欢乐集中释放。夜色撩人,树影婆娑,连月儿都心痒难耐,妩媚地悬在旷野上空,藏在密林后面,那么圆,那么大,俯瞰人间美景。
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很多这样的镜头,也没觉得怎么样,可真的身临其境,感觉却截然不同,就如同在球场看球、茶吧饮茶,那份惬意真真切切,妙不可言。赶毛驴登场了,一只只毛驴打扮得鲜艳夺目,列队前行,喜庆异常。一个“丑脸”粉面朱唇,毡帽上直立一根笊篱辫 ,与一妇女周旋,似挑似逗,似舞似扭,十分滑稽,令人捧腹。穿着一身黄袍的渔夫,长髯一尺,腰系红绫,刚刚表演完毕在一旁休息,突然仰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,刹那间感觉一个“古人”复活了,活生生地站在你身旁,一种时空穿越之感顿起,让人忍俊不住地想笑。张辛庄村也有一支秧歌队,叫同心秧歌队,由20多位中老年组成,最长的71岁,最小的也近50岁。今天是她们的主场,所以扭得格外卖力,闹得格外欢腾,较量与比拼隐约可现,却不漏一丝端倪。欢腾在继续,此时此刻,人群尽情地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漩涡里,感染着,陶醉着。到了晚上,欢庆进入高潮。“东风夜放花千树”,到处礼花绽放,村与村之间遥相呼应。璀璨的烟花是一座座村庄欢快的表情,是一颗颗跳动的心灵,是心太饱满之后一次集体的亢奋,升腾,爆炸,如天女散花,把村庄覆盖、点亮,仿佛要把一年的欢乐集中释放。夜色撩人,树影婆娑,连月儿都心痒难耐,妩媚地悬在旷野上空,藏在密林后面,那么圆,那么大,俯瞰人间美景。
元宵节的欢快惯性似的延续到正月十六,清晨远处不时传来稀稀落落的鞭炮声。在乡镇,似乎过完了十五才算过完年,许多企业工厂、酒楼茶肆,在正月十六这天开门营业,为讨得好彩头,会邀请秧歌队前来助兴,图个喜庆吉祥,当然也会付点酬劳。记得刚驻村时没过多久,秧歌队的王作琴前来,叙说秧歌队没有经费,工作组能不能支援点。当时村民对帮扶存在诸多曲解,有的把之与扶贫划等号,有的认为就是搞慈善,各种要求一股脑儿都提。然而,很多事情是应该去找有关部门的,譬如宅基地,譬如低保,而帮扶并不是包治百病。“隔壁蔡村的秧歌队行头很齐全,一溜儿的新装,一溜儿的白鞋,我们和人家比太寒碜了。”王作琴说道。“这个应该去跟村委会协商呀!”我答道。“村里说没有钱。”她抱怨说。“那再等等吧!好好跟他们说说,我也跟他们聊聊!”我说道。如今,元宵节来了,何不四处联络,一来展演,二来挣钱,岂不两全其美?一番计议,村长联系了四家。
正月十六一大早,队员们在村委会聚集。我开着车,捎上三位领头的大娘,在前面带路,其他队员则骑着电动车,驮着大鼓,举着旗帜,浩浩荡荡前行,感觉像走穴,亦有点像化缘。我们首先来到村南边的亿源食品厂,老板是一个精明的山东人,酷爱国学,大门口还挂了一个“老子道学文化研究会驻津办事处”的牌子。他早早地派人在地上摆了两挂鞭炮,秧歌队一来,就热情地招呼大家,客气地给男人们递烟。鞭炮炸响,紧跟着锣呀、鼓呀、镲呀一同响起,秧歌扭起来,厂里的工人陆续跑出来,站在一旁观看。我拿出手机录像。看她们表演了几次,渐渐看出了点门道,每个人演绎着不同的角色,有扮演富家公子的“小咧子”、大家闺秀小二姐、疯疯癫癫的傻子、手跨花篮的傻子他妈、头戴长翅帽的秀才……秧歌里浓缩了不少的民间生活片段,融汇了很深厚的民间智慧。甄福元饰演的“小咧子”一出场,惹得众人欢笑,他围着小二姐打转,不停地追逐嬉闹,动作轻佻、夸张,而疯疯癫癫的傻子则糗事尽出,雷翻全场。表演结束后,老板脸泛红光,给领队塞了一个红包,以示谢意。紧接着转场去了丰友林食府和集贤楼,最后来到了汽车店的马老板那儿。马老板在镇上是一个传奇人物,坊间流传着很多关于他的传说。他气派很大,靠在奢华的沙发上,显然喝过酒,两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,宽阔的脸上露出笑容,双手合十向大家致谢。队员们祝他财源滚滚、生意兴隆,寒暄过后,伴着咚咚的锣鼓声,绸舞人动。
整整一天,同心秧歌队辗转跳了四场,虽然很累,仍兴奋异常,当然也不虚此行,赚了将近4000元。她们收获了满足,收获了幸福,也收获了财帛。回村的路上,欢声笑语飘荡。“你看我们的扇子,像秃尾巴鹰,一点都不好看,换,全部换成长绸的。”李伯云兴奋地说道。她们的快乐,来得很容易、直接,像烧得滚烫的油,往里面倒上水,哪怕只一点点,马上就沸腾。我被深深地感染了。身为农民,虽然贫瘠,虽然平凡,但在精神的世界里一样阳光普照,生命一样粲然绽放,照样五谷丰登齐欢笑,人寿年丰乐逍遥。我把她们扭秧歌的几段视频配上字幕,上传到优酷网上,作为一个永恒的纪念。而这个轻微的创意,却给她们带来了莫大的欢欣,她们很是感激。
一个别开生面的元宵,一份不一样的快乐。这份快乐,清爽,透明,饱满,纯净,如林下之溪,如春之暮野,叫人留恋,令人难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