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与贩卖毒品犯肖红的临终对话
尚  方

    清晨，法警将准备执行死刑的犯人从监号中提出来，犯人中一位身穿鲜红衣服的女性引起了笔者的注意。
    她叫肖红，家住云南，仅有小学文化。她单独或伙同他人5次运输、贩毒海洛因素557、46克。肖红在伙同他人运输、贩卖毒品，运输、贩卖毒品数量巨大，且系主犯，被依法判处其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，并没收财产人民币4万元。
    她为什么身穿红装上刑场？抓紧间隙时间，我采访了女犯人。我先与她聊天，然后，直奔主题：“你为啥一身红装？”女犯的回答令我吃惊：“我这是婚纱。”过了一会儿，她又说：“我还没有嫁人。家乡有个风俗，如果想嫁哪个男人，穿上婚纱心中想着他，阳间不能作夫妻，可以在阴间或来世作夫妻”。
（背景资料）肖红在家乡有一个男朋友方强（化名）。
    我问肖红“这身衣服啥时买的？是自己买的吗？”开始她只字不提。在我的再三催问下，她讲起了事情的原由。
（背景资料）肖红在家排行老大，上有父母，下有弟妹。弟弟妹妹年纪小。父母身体不好，时常有病，全家拉下了一屁股的饥慌，由于生活困难，肖红小学一毕业就辍学了，跟着父母在田里劳动。她虽穷但心性很高，总想着混出个人模样来。在同村姐妹的撺叨下，外出打工。临行前，男朋友方强用一冬天采山珍攒下的钱买的新套服送给肖红。方强原打算买这身新衣服留给爱人结婚时穿的。肖红也与她的同龄人一样有着对青春的热爱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她带着五彩缤纷的梦想走出了大山。
    “方强是不是到打工的地方找过你？”肖红低头不语••••••
（背景资料）肖红外出打工先到昆明，后到畹町。打工中，她受到了老板的欺负，美好的理想粉碎了，便对世间的一切看得暗淡了，于是便破罐破摔。在当作台小姐时，交上了吸毒成瘾的白粉客，走上了吸毒道路。在她心中，黑暗与光明时常发生冲撞，便觉得无颜再见江东父老。于是，当方强找到她时，竟躲着不见。但她在心中还是想着方强的。
    我问肖红：“在人生即将走到头时，你有什么教训值得汲取吗？”
    她摇摇头无奈地说：“真不该有第一次”，并不时地冒出一句：“如果没有第一次该多好！”后悔之情溢于言表——
    我继续问：“每一次贩毒时你在想什麽？”
    “开始时，我也害怕。但成功了，就又胆大了。总想这是最后一次，这是最后一次------哎，不该有侥幸心理”—
（背景资料）肖红争强好胜，在吸毒中结交了坏朋友，由于逞强和利益的驱动，她开始了贩毒生涯。第一次过境到缅甸 ，肖红带回来了４５克海洛因。她以每克７０元的价格成交，转手获得高出两倍的利润。接过厚厚的一摞票子，她兴奋不已。想不到钱来的这么容易。一位哲人说过这样的话。金钱，无处不在，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它，但它又象魔鬼，引诱意志薄弱者走向深渊。为了三倍的利润就会付出十倍的疯狂。肖红陶醉了。她为自己的机智而兴奋，又为进行更大的冒险而不惜以身试法。
    我接过肖红的话头继续问：“如果你第一次交错了朋友，第一次干了坏事幡然醒悟痛改前非还来得及，为什麽没改呢？”她低头不语，一会儿，甩出一句话：“便宜就是祸”——
（背景资料）肖红与其同伙在天津市东丽区进行毒品交易时当场被擒，警方共缴获海洛因3000余克，抓获毒犯12名。
    法官向肖红宣读了执行死刑命令后，询问她有什麽遗言？她摇摇头，默默无语。她抬起头来久久地望着天空，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，眼神中明显地留恋着对生的渴望——
    肖红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说：“记得不知谁说过这样的话，自己心中有一朵花，看四周都是花。自己内心肮脏，就会看四周都肮脏。从走入城市的第一天，我既感到新鲜刺激，又感到自卑嫉妒。看到有钱人，我感到压抑，有种强烈的不平衡心理和报复的欲望，只是不知道向谁发泄。我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，就产生了报复城市，报复社会的情绪。畸形的对金钱占有欲与仇视心理结合在一起，心灵中便生成了魔鬼。贪欲就是个魔鬼。一旦魔鬼附体人就会变成魔鬼。如果我呆在山村，说不定早就生儿育女了。如果我奉公守法，靠勤劳致富，有可能成为女老板、女强人、女企业家。可如今我成了人民的罪人。悔不该当初听不进家人的话，如果不走出大山该多好！悔之晚矣，我愿早早结果自己罪恶的前生，来世给方强哥当个好媳妇••••••    
   法警押着肖红从死号中走出来，走向审判庭，走向刑场，走向地狱。
   这一天，离她26岁的生日还有两天。